沈喻正在灶台边剁肉，手起刀落激情澎湃，听见外面熊孩子鬼吼鬼叫一顿敲门，菜刀猛地往菜板上一杵，冲出厨房，单手一拎，把小外甥从傅小甜门前拎走，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。
“小兔羔子瞎说什么呢！”
“唔唔唔唔唔唔！”
小外甥肉胳膊肉腿四处乱蹬，人小力气大，一口咬住沈喻手掌心。
沈喻吃痛撒手，小外甥飞快跑开，嗓门儿比先前更大了。
“阿——姨！我舅舅让我假装你俩孩子，因为他喜欢你！！！”
傅小甜房间门嚯地开了。
“阿、阿姨……”
熊孩子定在门边，被傅小甜满脸的黑线镇住。
沈喻见她开门，箭步走过去，摸摸小外甥泡面一样又长又卷的头发，脸上堆满讨好的笑。
“皓皓，乖乖看电视啊，舅舅待会给你买棒棒糖。”
“我还要冰淇淋。”
“行。”
“还要爽歪歪。”
“好嘞！老实待着啊，再闹啥也没有。”
沈喻闪身跨进傅小甜房间，反手关门。
“干嘛呀这是，不就前男友吗？你都说他是一傻逼了，干嘛为个傻逼跟自己较劲？”
傅小甜置若罔闻，一脸丧气。
沈喻贱嗖嗖摩拳擦掌，“嘿嘿，我爸给你多少钱？支票现金还是银行卡？说好的啊，三七分，你三我七！”
三七分，分个毛线！傅小甜丧着脸，欲哭无泪。
“你爸给我——”
沈喻眼珠子瞪得老大。
“给我——”傅小甜肩膀一沉，垂头丧气，“给我一个祝福，祝我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。”
“啥？”沈喻似乎没听懂。
“你爸祝我们——”
“他认真的？”
沈喻歪着脑袋，满脸困惑。
“嗯啊。说是压根没想逼婚，只想让你跟那姑娘接触接触，不过既然咱俩在一起了，就让咱俩好好处。”
傅小甜往椅子上一瘫，两眼发黑，心头一把辛酸泪。
“他就没说要给我点儿啥？”沈喻难以置信，生他养他二十二年的老父亲，竟然如此绝情？
“给了。”傅小甜露出一个蒙拉丽莎式微笑，高深莫测，捉摸不透。
沈喻嘚瑟起来，在屋里来回走，“我就说吧，我爸不可能不管我。他给我带的啥？”
“他让我给你捎——”傅小甜神秘一笑，“捎句话。”
“哈？”
“捎句你们东北老家的俗话：‘小树不修不直溜，人不修理哏赳赳’。”
沈喻嘴角抽筋似的，抽了好几下，眼皮子也跟着跳起来，表情僵硬，笑容凝固，眼神中闪烁着无处躲藏的尴尬。
傅小甜知道这不是好话，但不明白具体意思，好奇，“这话什么意思啊？”
沈喻嘴巴死死闭着，转身大步走出房间。
很快，厨房又传来剁肉声。
每一声，都饱含着对冷酷资本主义的悲愤控诉。
过了一会儿，剁肉声忽然消失，一个凄厉的声音穿墙而过，刺入傅小甜耳膜。
“傅——小——甜！你扔我洋葱干嘛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”
沈喻从垃圾桶里捡起那半颗洋葱，珍宝似的捧在手心。
傅小甜走到厨房，靠着门框，“你之前跟你爸说啥了，他让你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？”
沈喻回想起半个多月前，自己铮铮傲骨，信誓旦旦，在他爹面前指天发誓，他就是饿死在外边儿，也不会再拿他一分钱。
回忆到这，沈喻不禁深吸一口气。
他忘了，他的双手举在眼前，手心里，是那半颗散发着催泪辣气的洋葱。
辣气顺着鼻腔蹿入，眼泪止不住往下淌，辣得沈喻脑仁发麻，灵魂出窍，泪眼朦胧。
砰砰砰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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