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镜亦非台- 1.鸾城(1/2)

据《异苑》载“鸾睹镜中影则悲。”后人在诗中多以鸾镜表示临镜而生悲。——题记

传说，最早的上古神兽，龙凤鸾凰，至今都还活着。

龙御雷，凤浴火，鸾育云，凰驭水。

龙族也算龙丁兴旺，凤凰相合后也有了后人。只有青鸾，自始至终她只有独自一人，孤独的活了几千年。

只因她有一双不能与之直视的，焚人的眼。

鸾鸟善歌，凤鸟善舞。

洛兮之几百年前也是有过爱人的，她当年为救爱人使用了禁术，送他进入了无尽的轮回，并意外地摧毁了沙漠里的一座城，错手让住在那里数以百万计的生灵一瞬间化为灰烬，使之成了空城。

之后那里便成了几乎被人遗忘的废墟。只偶尔会有旅人借道而过，住上一晚。

洛兮之定期会飞回到沙漠，煮一壶浓烈的血酒，向那万里的黄沙，唱一首倾城的挽歌，用她上古遗留下来的雄厚灵力为那些逝去的人们一次一次的祈福，这是她对她亲手误伤的亡灵的哀悼，更是送行。

几百年来，久而久之，西域的人见过她的人也开始传说，说沙漠深处有一座孤城，城主为鸾，笙歌婉转悲戚，孤影惊鸿。

所以，后来偶尔路过的旅人开始叫这里——鸾城。

鸾城坐落在唐汉丝绸之路极为繁华的商道上，几百年前这里还昼夜胡琴瑟瑟、羌笛婉转、人声鼎沸。人类的文化经过这条绵延万里的商道碰撞在一起，糅合在这个沙漠深处的小城里。

曾经各处都是繁华的景象。

如今，城内城外却都是一片萧索。

黄昏时分，已经甚少听闻的驼铃声随着远处一阵一阵的狂风飘忽的刮进城门。随着声音越来越响，一队打扮偏向东方文化的商贾拉着几车丝绸茶叶陶瓷，缓缓的走进了东城门。

领队人一脸焦急，看样子，是想趁着还没残阳日暮，大漠的脾气尚算温柔，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。他叫车队等着，自己独自一人去城里寻落脚的地方。

鸾城的缘来客栈离城东门不远，是洛兮之为来来往往的商人保留的暂居之所。门前悬着一块写着“有朋自远方来”的木牌。几百年来，住过形形色色的旅人。

不过虽说是客栈，却没安排人来收钱。因此确实是简陋的很，大厅几张桌子，几把长凳，二楼几间通铺，连被褥都没有，也无人接待，更无甚吃食，只有后院还有一口还能打水的井。在这位领头人眼里，这顶多算是一个能挡风防雨的草棚子。

这领头人大概也是第一次带队跑这条商线，看着这景象一时也有点发懵。

他面带焦急的赶回了车队，掀开车队里最精致的那辆马车的车帘：“少爷，这里只有几间通房，环境实在不适合您下榻。我一会儿安排伙计们去挤一挤，如果今夜没有大风沙，您看您就在马车里凑合一宿行吗？”

车里应该是摆着炭盆，温度与车外截然不同，车帘掀开的瞬间冷风灌进来，让车里的少年呛出几声轻咳。他看似有些文弱，似乎正伏在一张定制的书案上温书，他沉吟了片刻：“这倒是无妨，无非是个短暂栖身之所，路途之中，在所难免。”

随即他略一沉吟又接着道:“倒是我们对这商路不熟悉，准备不足，已经快没有吃食，弹尽粮绝了。”

领头人面露难色：“我仔细翻过，客栈里只有水。”

车内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，将手撑在书案上，似乎是想起身，随即他便坐起来抬腿下了车，披上了身边随侍丫鬟为他准备的挡风披风:“我随你去到处转转。”

领头人想起出门前调查来的西域常识，心里有点怕，抓耳挠腮，语气担心：“少爷，这鸾城传说有个女鬼，有旅人借宿曾听她在城北城主府内唱了一夜的悲歌。马上就要天黑了，我们要不还是别去转了，赶紧安置下来吧。”

少年看他发怂的样子，有点想笑，抬手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奇书——《西域异志录》：“不说这里有旅人见过传说中的鸾鸟吗？你不想见见神鸟？先安排伙计们安顿一下吧，之后我们两个去探寻一下。兴许能遇见传说中的城主。”

这位领头人可能确实是怕鬼，不想去，脸色有些白，嘀咕着：“这世界上哪可能有鸾鸟...”

少年有几分无奈：“是不是鸾鸟倒无关紧要，但我们若能借留宿之由拜访，一方面，礼节周全，一方面也许可以讨些干粮...”

领头人想了想也应了下来，转身先去安排手下人落脚。

少年则是看着这城里的环境，若有所思。

整个商队缓缓驶进了缘来客栈，等安排完正经已经入夜了，留了几个随队的护卫轮番守夜，确保人货两全，其他人便进了通房休息，毕竟再简陋也是个能躺的地方。对疲累赶路了一天的商旅来讲，还是可以睡的。

一身锦衣的小少爷一直在一旁帮着清点货物，看着快见底的干粮，和领头人对视一眼，没有声张，若不想法子解决，这几日商队可能就要开始动乱了。

锦衣的小少爷看大家都睡了，抬头觉得沙漠的月亮特别的亮，想了想应该无须点灯，便带着领头人在城中仔细搜寻。

领头人砸开街边一间粮仓的门：“少爷，这鸾城在荒废这几百年，有干粮也应该早就不能吃，或者早就被搜刮走了...”

小少爷似在出神沉思什么，听言叹了口气，皱了皱眉头：“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，只是还是忍不住想找找看，万一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