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世别殇- 各怀心机(1/1)

碧波池畔，新封的更衣全数到场，今夜亥时，北堂墨要与众人赏月对吟，此番乃是进宫后与皇上的头回见面，所有更衣无不精心打扮，只盼能让北堂墨一见倾心，从此恩宠无限。

坐在施澈右侧的是李太尉的孙女李湘儿。她的祖父李远也曾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，只是，自北堂墨掌权，便对前朝重臣施以重压，加之李远年事已高，便更不得重用，年初时又大病了一场，久不见好，以病请辞后便少有人问津李府，现下，李湘儿也入了宫，如此看来，李家也是有所谋划的。

李湘儿身着石榴红的曳地长裙，腰间束着金线编织而成的祥云样式的腰带，三尺青丝绾成天仙髻，细碎的银质簪花点缀其上，细描峨眉，薄施粉黛，别有一番娇媚妩意。

施澈正前方，沈端坐在椅，她一身浅蓝色裙裾，外罩银色宽袖纱衣，不盈一握的纤腰上系着上好贡锦裁制而成的束腰，乌发绾成飞云髻，斜插着几只珠钗，妆容厚重，倒也衬得华丽大气。

桑惜眼瞅着众人盛装出席，唯有施澈不着装饰，顿生不安。她仅穿了一袭碧色的曳地长裙，发丝随意地用白玉簪子绾着，不成样式，她甚至没有施粉描眉，简单至极。

“小姐，这样的机会，怎就不愿装扮？”桑惜俯在她的耳畔，嗔怪道。

施澈抬头环顾四周，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，自是没有回复。

亥时一刻，北堂墨摆驾碧波池，他将护卫，内侍遣在其外，独自踏进偏殿，免了通传，不着声色。

施澈一人坐在靠椅上，品着今年新进贡的碧螺春，听着众人絮叨，偶尔一笑却不答话，一抬眼，便见远处走来一人。

那人眉宇英挺，一双丹凤眼略略向上翘起，那恰到好处的弧度让那双眼邪魅异常，施澈不禁感叹，一个男人竟也生的如此好看，此人越走越近，那薄唇微微漾起，牵出笑意，他在笑！他在看着她笑！几乎是同一时刻，他们四目相交，施澈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盏，跪地请安。

“皇上万福。”

众人乍一听见都慌了手脚，七零八落跪了一地。北堂墨倒也不在意，只是对着施澈，笑问：“朕免了通传，更未着朝服，你等自入宫，也从未面圣，你何以认出是朕？”

“臣妾无状，还请皇上恕罪”施澈低头小声回话。

“无谓无状，你且抬起头说话。”北堂墨打断了未尽之言。

施澈抬头，有些怯意，一双眼睛宛如清泉，满是灵动之气，令人不饮而醉。

“你直言无妨。”北堂墨没有作罢，对先前的问题依旧充满疑问，颇有耐心。

“回禀皇上，您虽未着朝服，腰间却悬挂九龙玉玦，臣妾听闻，那是皇家至宝，只有皇上与众位亲王可佩于身侧，此刻宫门已闭，亲王不得留宫，故而臣妾猜到是皇上。”

“原是如此。”北堂墨笑着，上前伸出手去，霎时，众人惊，北堂墨何以做出如此举动。

施澈觉着无数双眸子紧盯着她，有妒忌，有仇视，亦有鄙夷，只是她也无计可施，只能任由北堂墨握住她的手，任由他的温度传递而来。觉察到她的羞窘，他也便放开手来，不在刻意。他淡笑着转向众人，“且都起来。”

折腾了一番，终是各自回到座椅上，施澈还未来得及平复，北堂墨便再次开口。

“澈儿，过来与朕同坐可好？”北堂墨随意说着，却让众人倒抽了几口气，普通妃妾，怎可与帝同坐。

“臣妾无德，万担不得如此圣恩，还望皇上”施澈跪地，惊讶与慌惧皆有，且不思北堂墨怎就知晓她的名，他身侧已无空椅，邀她同坐，岂不是要坐在他身，若是依了他，这众矢之的便彻彻底底坐实了。

“朕说你担得，你便担得。”北堂墨笑意更深，没有放过的意思。

“臣妾遵旨。”犹豫了片刻，终是只能起身，朝着他挪动脚步，再推拒，便是抗旨。离他还有几步，北堂墨伸出手来，她抬眼，顿时只觉脸上烧得滚烫，将手递出，北堂墨顺势一拉，只觉天旋地转，周围一切皆以虚化，眼前只有他，待她回神，已经跌坐在北堂墨的腿上，他的手紧紧揽住她的纤腰，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，近得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，近得她以为他们即将两唇相接，然而，下一瞬，北堂墨移了位置，转向她的耳畔，声音极低，“朕不喜有如此之多的观众。”随即微微分开了俩人的距离。

接下来发生了何事，施澈头脑一片空白，只是记得他热烫的温度，还有淡淡的龙延香气息。这恼人的空白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，甚至回到清漪殿内也没有完全见好，直到桑惜大笑，才将她惊醒。

“小姐，只怕是您的魂已随皇上回了乾坤殿，这让婢妾如何是好？”桑惜笑得前仰后合，说话都不连续。

施澈脸倏地泛红，见桑惜笑意不止，她来了兴致，作势吓她：“这般戏谑，只怕在宫中常留不得，且让母亲将你遣回家去。”

“别，小姐，桑惜不笑便是。”她努力忍住笑意，装出一副可怜的表情。

施澈见状也不再与她贫说，直是问道：“皇上可有定下众人侍寝之期？”

“小姐当真是迷了心窍，桑惜离皇上甚远，也听得真切，您们如此之近倒恍若未闻。”桑惜又一次调笑。

“你且道来，莫要误了正事。”

“皇上晓谕，明日酉时，众人前往御花园，由玉蝶选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