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洋钟敲响了十二下，张昱还没回来。
小溪把草拟的合作协议留下来，其他纸张全部撕烂扔进了垃圾桶。
不是她不想要留着和离书草稿，而是她不知道这时的和离书应该是什么样子。
只要张昱应下放她离开，其他事情都不是问题。
她简单吃了点早饭，这时候已经有些饿了。
张昱不回来，佣人也没有上饭菜的样子，实际上，屋子里很长时间都只她一个人了。
小溪无聊又无力地在屋子里溜达。
非常简单朴实的摆设，简单到没什么可看。
除了客厅的桌子上，摆着两个老式镜框，各有一张黑白照片。
一张是一家三口，端正坐着的夫妻俩个，后面站着一位豆蔻少女。
一张是少女变成少妇，抱着一个男童，依稀可见张昱的影子。
小溪盯着照片发呆的时候，一双胳膊不经意地在她胸前圈起，然后轻轻柔柔的吻落到她的头顶。
她觉得她似乎听见随之而来的一声叹息。
怪怪的姿势，又是这样怪异的时刻，她作为一个陌生人，似乎窥视了别人心底的那片柔软。
实在是，不好生硬推开。
她咳嗽了一声道：“对不起！我没什么事情可做，就随便转到这里。”
小溪扭了几下，离开张昱一米远，接着说：“你回来就好，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。”
张昱的眼睛眯了眯，往小溪走了两步，抓过她的手说：“刚才被事情绊住，回来晚了。你这时候应该也饿坏了，我带你去祥和饭庄，我们边吃边说。”
小溪甩了两下没甩开，只好跟着往外去。
饭是一定要吃饱了才能继续说，否则脑子不好使，被人卖了恐怕还要替他数钱。
张昱是她不能得罪的，他有这个能力统一华夏分散的政权，也有能力将来护住宋家。
感觉到小溪的温顺，张昱愉悦地翘起了嘴角。
张昱领着小溪出了院子大门，也没有坐车，而是顺着巷子一路走，再拐了一个弯，就到了闹市。
那个祥和饭庄就在大路对面。
俩人不疾不徐进了饭庄，一身短打的小二立刻热情迎上前道：“少帅，这边请。”
将俩人带到二楼雅间，小二问张昱：“现在上菜吗？”
“等一等吧，你先上一碗乌鸡竹荪汤和两碟点心。”
小溪看到这个大号的雅间，就知道还有其他人过来。
要详谈她的计划恐怕很难了，她很想尽快去见宋大帅。
原定轨道中，西南势力已经开始在有些地方挑事。
虽然此时没有怎么伤到宋家的元气，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，等宋大帅发现的时候，那些交界的城市已经千苍百孔，再往后的攻陷就势同破竹。
看到小二出去了，小溪开口道：“张昱，我想回一趟无锡！”
和张昱的谈判，不一定非得她自己来，如果交给宋大帅那个老狐狸，结果或许会更加好。
张昱很惊讶，但这个时候回无锡，也不是不行。
他原本就计划回北平，有些事情需要尽快了断。
之前的宋溪，跟不跟他去北平，他是无所谓的。
早上他起床，看着熟睡完全放松的小溪，就决定要护着她。
他那时候打算将小溪留在上海，有他的人看着护着，小溪能够安全地等着他料理清爽了再来接她。
本能的没想过把小溪送到无锡，就宋大帅那个爱女如命的样子，小溪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到处鬼混。
之前无视是因为他也看她不顺眼，她愿意作到什么程度，他完全不想管。
现在虽然还是看她不顺眼，可是他觉得昨晚俩人蛮合拍的，他实实在在成了她的丈夫，不想管也得管。
算了，她想去就去吧，无锡没那么多花花世界，他找人留意着，宋大帅也不是那么蠢笨的人。
至于北平那个混乱的大帅府，他自己一个人去应付就好了。
想到这里，张昱点头道：“你想去就去住一阵。我刚好有事要去北平，带着你也不方便，你在岳父那里，我放心。”
“我今天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，明天一早，我先把你送到无锡，再去北平。”
“不如你今天先把我送过去，再回来从容处理？”免得夜长梦多。
“你就这么着急？”
“嗯，很久没见父母姨娘，心中想念得紧。”
“也行，不过今天大概要晚点走，无锡离得近，很快能到。”顺便和岳父好好聊一聊。
“听你的。”
小溪要到了自己的答案，愉快地吃着乌鸡喝着汤。
张昱在一旁点了根雪茄，默默抽着，心情也不错。
轻松的气氛很快被门外侍者的声音打断，只听到小二恭敬地喊道：“三爷，里边请。”
张昱站起身，抱拳道：“三爷！”
精瘦的男人面无表情，蜻蜓点水般地双手一碰，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。
后面跟着两个人各自热情地和张昱打招呼，像是三爷的手下。
小二很有脸色地在门口等着张昱的暗示，知道这是可以上菜了。
张昱说：“三爷，这是内人，原想托您在上海庇护一二，她自己说要回无锡，那就不麻烦您再为此分心。我们其他的合作继续，谈好的条件也不做改变。”
因为张昱的爽快，三爷脸上的冰块终于有些裂纹。
他转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，对张昱说：“你可是想好了？”
“嗯，我等这一天等得够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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